《黄石当代诗词选》序2
文心雕龙
《黄石当代诗词选》序
文|袁晓波
时序入秋,易惹诗思。
初秋最惬意者,莫过于案头煮一壶茶,窗前览一卷诗;或凭窗望远,静观落叶;或读诗入定,物我两忘。此时,友人若携诗卷以赠,则乐不可支矣。
前月,一梦兄访我于一舍。茶过三巡,以近辑《黄石当代诗词选》一册见示,计收七十年间百数十诗家之作六百余首。
自得诗卷,习字刻印稍得闲,便杯茶倚窗,展卷赏读。全书古乐府、律诗绝句、长调小令,诸体皆备;题材广涉山水人事,风格多样。稍一浏览,但见琳琅满目,佳作纷呈,别开生面、自具气象者,所在多有。
我自十几年前触网言诗,诗友五湖四海;寄居京城时,又曾主编《诗词之友》,故于今人之所作,略知一二。今读此稿,常击节于佳文妙构,为作者之壮思悲怀,难以自禁;偶也触发心中波澜,直欲涌诸笔端。现不揣谫陋,略为申说。
诗自《诗经》始,便有兴观群怨之司,又有《离骚》《九歌》诸篇,复得瑰丽奇绝之相。其后数百年,《诗经》之四言因西域胡乐之传入而变体为五言,而由《离骚》之长句变出骈文赋体,《九歌》之短句则衍为七言。汉人承诗骚,诗则以五言为尚,入三国更成正调,而音韵之说,渐有入诗之习。经唐初百年,律绝遂臻成熟,而乐府歌行为副。中唐之后,曲子词渐起,至晚唐五代,遂定词格,迄于两宋,乃极其巅峰。至此,诗词之格备矣,诗词之美亦备矣。此后,体式遵唐模宋,并无大异;格局风采,则似今不如昔。
千年以降,白话文兴,传统文体仍为人所喜,至今日诗歌不辍。以黄石一市而言,作诗填词能合乎格律者,数百之众,若论诗词篇章之数量,数以万计;然若以质论,可与先贤佳作同列者,凤毛麟角。
以愚拙见,今人所作,有三不足:
一者,字同而体异。
古人自幼习经,以修齐治平自期;以诗词抒怀,所学与所作合一。今人学文,广博有余而所涉不深,学生不通古文,授业师亦多不谙格律,故视诗词为畏途。
其二,造境多而游历少。
古人游历多涉山水,舟车为伴,在途赏明月、临清风,时叹造物之无尽藏。今人借科技之力,能令寒暑易节、天涯咫尺,故而游历方便易行。访景多以车代步,掉臂人潮,安知松声鸟语之妙?闭门造境,所得不过前人余喙也。
三者,沟通易则相思难。
古人离家,或为出仕,或作远游,少以月计,长则数年。若逢战乱,难通消息,是故叹“岭外音书绝,经冬复历春”,或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,以“尺素”“鱼雁”“薛笺”美称书信,而相思遂为诗词之大端。相思之美,今人只可心追,难以手摹。
何谓广?涉猎之博广,眼界之宽广。
而今资讯发达,古人所难知之书,难晓之事,今人光标一指,唾手即得,故所涉猎非古人可比;虽难见古时山水之清幽,却有古人不曾见之景致,若着笔古人所未见,必能有佳作传世。
何谓新?意识新与用词新也。
今人虽无古人之旧学功底,却可于结构与用词上出新,如洛夫先生变唐诗为新诗,遗貌取神,别出新意。故今人若能勇于创意,涵泳功夫,必可出古人之外而得佳作。
行文至此,忽忆及黄山谷跋东坡《寒食帖》,一时竟然笔拙。我虽无微名于诗,然于文化之担当,不遑多让;数行拙文,聊抒浅见,诸诗翁切莫笑我“于无佛处称尊”也。
己亥吉秋,后学袁晓波于一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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